我的父亲
时间:2025-03-13 浏览次数: 来源: 梁溪区总工会 字号:[ 大 中 小 ]
我甚少谈及自己的家庭,更甚少讲我的父亲。也许父亲觉得自己半辈子没什么值得说道的,因为我时常能从他茶余饭后的喟叹里感觉得到。
其实不是的,至少我不这么认为。
父亲37岁之前的生活在我这个“90后”看来是潇洒而自由的。小时候住在寺街四合院式的屋子里打滚,一吆喝就有许许多多的“小跟班”和他去打弹珠,奶奶单位里的橘子汽水夏令时准点供应,爷爷局里发的电影票攒一攒够他寒暑假一天看个三四场。长大后,他进入一家国营单位工作。他告诉我,那时候真的年轻,不知疲倦,周五下班甚至能连夜赶到码头坐轮渡,周末就在上海的思南路、中山东一路游玩。
一个人无拘无束潇洒的日子大概也就过了那么几年,1992年,我的父亲与同一初中却没什么印象的隔壁班的女同学结婚了。我的母亲皮肤很白,眼睛不大,个子小小,他们站在一起是现在流行的最萌身高差。
姐姐和我的童年时光与父亲小时候一样,有纯粹的快乐,现在回想起来,甚至觉得有许许多多难忘又浪漫的时刻。比如,我们在乍暖还寒的春天里骑马,在医学院滚烫的渣土跑道上学自行车,在夕阳里穿过半个城市等母亲下班,在濠南路望不到头的夜市上非要买两条金灿灿的丝巾。父亲从来没有缺席我和姐姐的童年。
90年代中后期,少年宫的地位就和现在的兴趣班、辅导班差不多,寒暑假门口的少年宫在中午和傍晚总是聚满了熙熙攘攘接孩子下课的爷爷奶奶们,但我的父母和爷爷奶奶并不在其中。记得特别清楚,小学二年级某个周末,学校自发组织的英语课上,老师什么都没开始讲,教室里却有一半以上的小朋友表演了用英语从1数到20,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差生”。事实上,直到高三以前,姐姐和我都没在外面上过任何一节补习班。
所以,父亲对我们的教育方式在一众亲友中是“离经叛道”“一枝独秀”的。在父亲的理念里,上小学之前的孩子应该在田野草地上、在山川河流间奔跑嬉戏、野蛮成长,那样才能理解什么是“草色遥看近却无”,什么是“秋水共长天一色”,那样他的孩子才有意趣情怀,写出来的文字才有灵气和想象力。当姐姐和我写的文章在全年级被传阅的时候,我想我的父亲应该是骄傲的吧。
有一回我因为考得很差,把试卷偷偷藏了起来。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父亲心血来潮非要给我换个新书包。他从小培养我的一个习惯是衣服物品送洗衣机前要把兜里认认真真检查一遍,确保没有东西。因为一直继承并弘扬这一优良传统,我藏考卷的事情就暴露了。父亲看到我惨不忍睹的成绩的同时,也看到了我因为撒谎而羞愧的神色。他参透了我的想法,也明白我强烈的自尊心,立时没说话。晚上,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盒和路雪给我,然后说:“你看,你考不好,老爸依然给你冰淇淋吃的,我不会因为你考试失误而骂你。但你只能吃一半,因为你撒谎骗人需要被惩罚。”
我时常觉得父亲是个教育学家、心理学家,他把孩子看作是有思考能力、有自尊心的独立个体。他不以简单粗暴的打骂解决问题,而通过把握方向、守住底线、给予空间、赞美进步来引领成长。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好的学习习惯和高效的工作效率远比只会做题、拿高分重要;学会游泳、练好跆拳道、熟悉灭火器使用方法和海姆立克急救,可以为危机之时自救提供一种可能;比起考取功名,真诚才是最大本领。
写到这里,许许多多父亲的“至理名言”涌入脑海,这些都是珍藏在我记忆里的财富。我不知道,姐姐和我有没有成长为他的骄傲,但我知道,我的父亲虽籍籍无名,却是女儿们的骄傲。
最后,希望你退休躺平的生活早日到来,然后和老妈一起养好绿植,少吃甜食。(李路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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