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 涛

　　世人对于“有容乃大”的了解，可能大多来自于清末政治家林则徐，林在任两广总督时写过一幅名联：“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实际上，“有容乃大”最早来自另一幅自勉名联：“受益惟谦，有容乃大”，出自明代兵部尚书、太子太保袁可立之手，是告诫自己要谦虚谨慎、胸怀宽阔。袁可立曾因为耿直建言被明朝万历皇帝贬官为民，他昭雪后官任兵部右侍郎巡抚登莱军务时，对悍将毛文龙多有提拔援助，毛文龙壮大后自傲不羁，唆使言官攻击袁可立，袁可立“奇其（毛文龙）胆智”，为了维持海疆防务大局，不想卷入无休止的内斗扯皮局面，接连七次上疏告病归里。而其继任者武之望和袁崇焕的心胸则远不能及，袁崇焕后来因为私愤擅自杀掉毛文龙，致使东江军的局面大乱，登莱防务渐趋瓦解。

　　“受益惟谦，有容乃大”，是一个人有修养的表现。这句话里有三个字非常关键，那就是“谦”“容”和“大”，且这三个字的关系非常紧密。

　　“谦”是基础、前提和原因。“谦”即“谦虚”，是“虚心，不自满，肯接受意见和批评”的意思。“虚心”就是“使心空虚”的意思；“不自满”就是“不自以为盈满”的意思。一个人如果足够谦虚、保持谦虚，那就能够一直虚心、不自满，就不会产生无需关注他人、不用顾及他人的做法，也不会产生他人能力不如自己、工作远逊自己的想法，更不会产生我就这样、能奈我何的冲动。一个人如果能够一直虚心、不自满，那他的眼界就开阔了、心胸就广阔了，自然就有 “容”了，自然就能够接受别人的意见和批评。

　　“容”是转化、精炼和融合。“容”有“容纳、宽容、允许”等意思。这里的“容”不是器物的“容”，不是简单地、单纯地收纳；而指的是人的胸襟、襟怀，自然有着大局的考量、道德的底线和法律的原则。容人之短、容人之长，表面上看是处理与别人的关系，实质上是在和自己作斗争，是对自身原有格局、标准甚至原则的完善甚至挑战，这需要的不是物理上的容积，而是视野、格局和情怀，所以才说“容”是转化、精炼和融合。“容”得多了，人的层次就会不断提升，人的形象才开始“大”起来。

　　“大”是导向、过程和目标。这里的“大”有“超过一般”“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等意思。“谦”的目的在于创造“容”的条件，不“谦”必不能“容”；“容”的目的在于形成“大”的可能，难“容”则难“大”。所以说“大”是导向和目标。“谦”也好、“容”也好，重在坚持、贵在持久；偶尔一次，既非真“谦”、也非真“容”，作秀而已。因此，“大”既不是一次性导向、也不是一次性目标，而是渐变、逐渐内化、渐次提升的过程。

　　偶尔读到这幅自勉名联，试剖析之，共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