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首天，在往日顺畅的高架环线行驶未久，就像蜗牛一样缓缓爬行，后来车被逼停。我直发憷：女儿明年高考，千万不能走这条习惯中的路线。高架环线虽车速度快，一旦大家都想在一起了，那么一个细微的或不经意的意外足以形成大的改变，我想那些此刻待在车厢内的考生和家长，真渴盼肋生双翅，变不成大鸟，变成蝴蝶也行，不能在人生关键时刻作这样毫无意义的停留。

　　十多分钟后，道路总算疏通，车缓缓启动，驶了一公里左右，到了某瓶颈口，有人突然偏离路线，试图加塞，被交警制止。原来的单向四车道变为一车道，有三辆因碰擦、撞击，七歪八斜，受损面惨不忍睹。一辆白色的桑塔纳轿车自燃，车主用小型的灭火器喷射，但杯水车薪，你喷你的，它燃它的，烟雾弥漫，油箱的爆炸一触即发，一些车辆在通过时，轻微闪避，生怕引火烧身。

　　事情怎样发生的，没人探究，这样的车祸司空见惯。争道抢行，车况不佳，醉酒驾驶，都能造成这样的事故。偶一打探，却被现场一张粘糊糊、脏兮兮的纸巾震惊了。一个奔波在高考路途中的孩子在车厢内吃早餐，父亲在驾车，母亲在一旁像服务生一样以喂食的手势托着早点。行至高架环线，孩子的早餐用完了，母亲腾出手来给儿子擦嘴，父亲在反光镜内看了这一切，忍不住玩笑一句：高考结束后，自己的嘴巴要自己擦啦。儿子意气用事地“抢”过母亲那张皱巴巴的纸巾在嘴上胡乱地撸几下，迅速地向车窗外抛出……

　　在我十年的驾驶经历中，从车厢内往外抛纸巾、盒子，弹烟蒂、扔烟头的事遇到不计其数。开始时，我会以路况记者的身份，对这些不拘小节的人厉声制止，可对方或是冷笑，或是置之不理。有位环卫工人在路中捡拾抛物时，还被撞成终生瘫痪。有次，我在驾车，前方车内扔出一只牛奶盒，盒内少许乳白色的汁液溅在我的车身上，我开车趋前，怒斥其行为。那人摁下电动窗，我一瞧，脸热心跳，原是同单位的某实权人士，身旁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双方对视一下，没言语。其实后来在单位遇见时，对方故作未见。

　　我暗自慨叹：好比你勤奋工作，就是有人不欣赏你，原来你曾在某细小环节让对方下不来台过。好比你行驶在高架环线，似乎节省了时间，但城市日积月累的过度开发造成生态环境危机四伏，许多人只得花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奔波在求医问药之路。

　　人生路上自以为是探险者或冒险者，其实不过是一只受惊扰的蝴蝶，蝴蝶羽翼易折，但那只亚马逊流域的蝴蝶，偶尔扇动了翅膀，能在两周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一场龙卷风。

　　再也不能对自己任何的行为无所顾忌了。探险者与蝴蝶，生命自有规律，和谐方能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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